コナツ
🍕🍟养老。
不定期卖菜,且个人口味古怪。
 

《【翠千】雨季将至 01》

瞎扯的职场社会人,雨男✖️晴男。

———

注意到新搬来的邻居有所不同是因为总能在那人门前看见一把湿漉漉的雨伞。

是把印着长耳朵小动物的折叠伞,半合拢起来靠着墙角的时候,伞面上的图案就皱作一团——惹人怜爱的圆眼睛叠成一条缝,肉呼呼的手臂也短上几节。色块相交融,像朵沾着晨露含苞待放的蝴蝶兰。

东京的梅雨季已经过去快半个月,阳光恣意,扫尽每个阴暗潮湿的角隅,倒是把他邻居门前这一小块地方漏了过去。

守沢昨晚陪总务科的同期吃了顿晚餐,听对方埋怨公司会计总在报销发票的事情上小题大做。俩人聊得起劲,自然而然又续了摊,等坐电车回到家,楼下便利店的金枪鱼饭团都已经售光了。早餐没了首选,他只能饿着肚子,于是今早就比平时提前出门十分钟,也于是,他便抽得时间站在邻居门前好好研究了一番。

对方新搬来却没跟自己打招呼,怕是认生。

守沢又想起隔壁那还没几天就已经摆盆搭架的阳台,估计自己的邻居是打算做家庭菜园,由此可见,大约也是细致温和、懂得生活情趣。他很享受这段侦探时刻,循着蛛丝马迹侦察对方性格特点成为今日第一件趣事,最后,大侦探守沢看着门牌上“高峯”两个字,在心里盖了个大红印章:

 

肯定是个可爱的女孩子。

 

今日部门会有新的同事来报道,据说是从地方分公司转来的,除此之外便没了其他信息。人事部的同期在电话里介绍这人时几次欲言又止,听得在电车里挤早高峰的守沢手心直冒汗。对方最后只说了句“嗨呀!反正不管是什么样的人交给守沢你总没错啦!”这种不明所以的定论来。

守沢倒不介意这后辈究竟是圆是扁,反而很期待,雀跃的心情轻易显露在脸上,笑容感染得对面座位上的女高中生也随着笑了起来。

到站,他三步并作两步过马路、走进公司,路上在电梯口帮人捡了掉落的文件、跟昨晚喝醉酒的同期问了早、替对外部的羽风在文员小姐面前说了几句好话,才终于通关似的,达到终点。

 

到了才发现新来的同事似乎比自己早了一步。

 

是个高个子的年轻人,西装极合身,见背影却说不上来,有种倦意柔软的感觉。守沢走近才发现年轻人的肩头和裤脚湿了一片,不禁奇怪,这方才一路上明明都是大好天气才对。

 

站在办公室中间的部长见到自己立刻像是见了救星,直伸手招呼。

守沢随着走过去,才终于见到年轻人的长相,是张拿去做艺能人都完全够格的帅气面庞,一双眼睛温和多情像是会诵诗。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淋了雨,对方看上去有点儿恹恹的,耷拉着耳朵的兔子,早餐可能只啃了一根胡萝卜。

“这是分部转过来的高峯翠,入社才满两年,到这儿来也算是个新人了。”部长说完伸手又指自己,“守沢千秋,入社快五年了,来创意部之前在其他部门也做过,懂得挺多,以后就做你的教育指导员了,有什么不懂的就问他。”

话毕守沢才反应过来这是在给自己布置任务,虽然总觉得哪里有什么不对,却还是赶紧站直,问了句好,同高峯握了手。

那人声音很轻,手也潮潮的。仲夏时节摸来只觉得一阵凉,倒不至于寒气逼人,反倒凉爽宜人。他握了一会儿,差点忘了松手,两只手掌的纹路就这么厮磨了一阵子,终于把对方的手捂热了。

高峯的表情看上去不太自然,动作也拘谨着,叫守沢见了只觉得可爱。他终于忍不住,还是问了句,“刚才下雨了吗?下得有这么大?”

高峯的表情更不自然了,吓得守沢以为自己戳破了气球,让人直泄了气。

 

午休的时候,对面正在节食的女同事偷偷探头跟初来乍到的自己分享社内八卦,她说他真是好运气,一进部门就被指给守沢直接负责。守沢是谁啊,虽然神经大条,但人缘好有干劲,可是连续两年的社内之星,据说创意部未来部长的席位也早就为他备着了,就等着再攒几年资历,跟着这样的人干肯定没错,云云。

高峯手里捏着菠萝包不知道吃还是不吃,干巴巴听了一阵子,糊里糊涂,到后来就只见她嘴唇开合,说了什么倒记不得了。

其实由谁来做自己的教育指导员这种问题,高峯从来没想过。他从学生时代起就消极处世,做事时顾虑重重,做完事又否定自我,自处一套循环体系,与世无争,自然也没想过要在公司里出人头地,所以跟了吊车尾和跟了社内新星对于他来讲,本质上是没什么区别的。

他终于剥掉菠萝包的包装,咬了一口。

 

“你这么高个子光吃菠萝包怎么能吃饱啊!”

 

他被背后的声音吓了一跳,一口菠萝包含在嘴里,来不及下咽。

“走吧,去食堂!你刚到这里第一天,身为前辈,我请你。”社内之星笑嘻嘻望着自己,他的社内卡就挂在脖子上,衬衫袖子挽到胳膊肘,整个人神采奕奕,和才结束一个死线后整个死气沉沉的办公室极不搭调。

高峯甚至有点儿心动。

“走吧走吧。”他又催促道,“你爱吃什么?”

“……披萨饼。”

 

一路上才发现女同事跟自己八卦的东西真的不假,别的再议,至少现在他是真见识到了守沢的好人缘,从12层下到食堂,一路繁忙,连清洁阿姨都会跟他亲切的打招呼。

高峯本来因为身高就总是别人视线里的移动目标,现在又随身携带了守沢,稍一抬眼,就能见别人都黏着他们看。仿佛把他硬是推上众人瞩目的舞台,可是还没开口说台词呢,高峯就想遁走了。

他叹了口气,看转身去排队的守沢。

他其实还没跟对方坦白自己工作“无能”、也无心上进的事情,他不知道在一开始就打破对方培养得力后辈的美梦能不能显得善良一些。没说,是因为不知道怎么开口,守沢这个人很奇怪,明明才认识不到一上午,又明明身为优秀的前辈,却平易近人、真诚直率得像个邻家大哥。

他不太舍得打击他。

大概很擅长抓独角仙的“邻居哥哥”终于买完两份牛丼定食,又笑嘻嘻的望着自己。

不是问我爱吃什么吗?怎么到最后还是自作主张买了牛丼啊?高峯内心一阵抑郁,视线缥缈,循着对方耳垂滑到喉结,“啊……领带快松开了。”

“嗯,什么?”守沢睁着双圆眼睛不明所以,显得十分无辜。

高峯这才发现其实对方衬着张童颜,看上去不过青涩学生的模样。他心尖儿抖了抖,从棉花里钻出来,“领带……”他伸手指着,艰难道,“前辈的领带,歪了。”

“哎呀!”他虽然扯着嗓子感叹一句,实际上却不甚在意,“没事儿没事儿。”

高峯强迫症爆发,下意识伸手隔着餐盘就帮对方重新打了一个领结,结束动作,才发现自己失态,立刻跟个煮熟的虾子一样,全身通红,神经性胃疼弯了腰。

 

守沢倒平静如常,只沉吟半晌感叹道,“高峯是个……细心的孩子呢。”

 

两个人坐在一个餐桌上吃饭,的确是吃饭,牛丼很好吃,与高峯最喜欢的那家外卖便当店做的不相上下;但不知道的,可能还以为守沢在搞人口普查。

他从自己大学时期参加的社团问到毕业论文的题目,从最喜欢的天气预报主持人问道看不看特摄节目,听上去和工作完全无关,却让高峯回忆起自己几年前工作面试时的无力感。

 

“高峯你住哪儿?”守沢喝完味增汤,最后严肃道。

 

被问的人满不情愿,却又不好上班第一天就拒绝前辈的提问,只好硬着头皮道,“乘电车在A站下车,穿过小公园,就在便利店不远处的那新建的栋公寓。”

守沢愣了一会儿,脸上惊异和苦恼的表情看上去都比别人真挚许多,“是一层三户,不让养宠物、不让在阳台晒被子的那栋公寓?”

“……是那栋公寓。”虽挺意外,却也只好老实回答。

守沢又愣了一会儿,终于想起最开始部长跟自己介绍高峯时的那份异样是什么了——这人跟自己的邻居一个姓氏啊!“……你好像是我的邻居。”他坦白,“不过我之前还以为你是个女孩子。”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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