コナ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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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翠千】命运革命 08》

高峯曾经无数次猜想过守沢那日在人海中选择自己的原因,却从未料想过这一缘由。他不知道这是否也是命运在作祟,将两人紧紧缠在一起,于冥冥之中为对方也指引了一条路——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该为此庆幸还是为此心存介怀。

鬼龙在起身前似乎犹豫良久,还是对自己说道,“守沢其实很在意你的事情,他甚至可能自己都没有察觉。”

不管这究竟是无心为之还是有意讲给自己听,但至少都达到了效果。

高峯现在昏昏沉沉,臆想出的过去的守沢在脑中挥之不去。他甚至能想象出他曾经那样无助的模样,孤独、困惑,一个浑身伤痕累累的“失败者”。痛苦如海浪般袭来,如同那日凌晨,他在虚幻与清醒的边间不断徘徊,直到迷迷糊糊完成排练。

就在自己打算赶快逃回家时,制作人却提起西校区的剧场才结束完为他们舞台剧所开始的整修工作,而却没有人手帮忙善后。她颇为为难,因为还有其他组合的工作要做,只能请求大家帮忙。是很简单的事情,她连连弯了几次腰,解释道,只要把道具规整到后台就可以。

“不知道明天做是否来得及,”莲巳推了下眼镜,似乎在斟酌选词,“因为红月的话,接下来还……”

“啊,这样,莲巳,那交给我就好了。”守沢插话道,他弯腰拿起地上的运动饮料,竟胡乱装进了裤子口袋里,“制作人也说是很简单的工作了,我又闲嘛,哈哈哈。”

高峯在对方身后站着,不禁皱了下眉头。

“啊既然这样,队长殿下,我也……”

“不用不用,你们都回去吧。现在还是暑假嘛,让你们来学校排练已经很不好意思了,我……唔……”高峯伸手附上对方的额头直接打断了他的话——什么啊,明明还在低烧啊这家伙——他开始烦躁起来,就这样按着守沢让他顺势靠在自己怀里。

“……我也去吧,学姐。”他叹了口气。

 


“高峯今天很积极嘛!”

 

检查完观众席的人盘腿坐在舞台正中,抬起头来笑嘻嘻看着自己。

“……也不知道是因为谁。”被打趣的人皱眉道。他推着画有幕末时代街景的背景板,将它们叠放在一起,才又犹豫着开口,“……我只不过担心制作人学姐而已,怕她明早推开剧场的门就看到一个重病晕倒的家伙,然后被吓到。”

“是嘛,高峯果然是个心细又善良的孩子。”他说这话明明漫不经心似的,听来却又像是另有所指。舞台一侧最前面那块背景板上绘着的是满开的染井吉野,一簇簇如同软绵绵的新雪。守沢就那样盯着看了良久,才又开口,“樱花,真美啊。”

他也随着瞄了一眼,又收回视线,“春天才刚过去不是吗。”

“虽然是这么说没错,但有些好的东西总想它永远都存在呀——”他像个不倒翁,手抓着脚踝坐在地上左摇右晃,像是无意识在撒娇,又像是不胜酒力,说出来的话让人如云雾中,“不过樱花的话,就是因为寿命短暂所以才更惹人怜爱吧。”

“……不好意思,请问你到底是哪位啊?”

“哈哈哈,怎么,你果然觉得我这样很奇怪吗?”

高峯没回应这个问题,甚至没看对方,只是弯腰将舞台上最后一个纸箱也抱进后台。

他的双手拂过贴在纸箱上的透明胶带,在上面留下了几个指纹,模模糊糊。“……樱开七日,”他犹豫了一会儿,从幕后偷偷看舞台上的守沢,“前辈是想说这个吧。”

“唔姆?”那人应声抬头,笑得畅快,“高峯这不是也懂得嘛。不过现在咱们两个人在这里感叹世事瞬息万变、难得永恒实在是奇怪得厉害,哈哈哈。收拾完了就走吧,早上我听高峯的妈妈说了哦,今天的晚饭是鸡肉咖喱。”

 

“……前辈也会变吗?”

 

“嗯,什么?”

高峯因对方这一反问而惊醒,才意识到自己方才不合时宜说出了心里话。他呼吸沉了下来,内心挣扎几番,终于从后台走出来,靠近仿佛自带光源而整个人显得暖融融的守沢。

年长的人眨着眼睛,似乎并不知道自己心中翻涌的思绪——它们若是从自己口中脱出,那必将成为伤害他的利刃,非要残忍的把英雄所披的一层层伪装剥下来不可。他因自己的“无情”而颤抖,却还是抵抗不住在头脑中呼唤叫嚣了几个月的声音,“……前辈也会变的吧。我听…说了,以前的守沢前辈根本不是现在这样吧。”

意料之内,守沢睁大了双眼。他望着自己,嘴角绷得紧,几番欲言又止,像只被抓住尾巴要害的幼兽,连开口否认的气力都荡然无存。


“……让高峯你失望了?”


“失望”这个字眼仿佛是高峯长期以来恐惧胆怯的源头,而当这两个字被守沢说出口的时候,他才意识到自己或许做了过分的事情,“我没有……”

“唔姆,是啊,是改变了许多吧。”他仍坐在偌大的舞台中央,毫无畏惧,腰板挺得笔直,像是在演一出独角戏,“以前的我是个很懦弱的家伙,怀揣梦想进入流星队却遭到幻灭,一度不愿意相信任何人,除了掉眼泪之外几乎毫无用处。不得要领、东碰西撞。不瞒你说,真是废了好大一番功夫才重新爬起来啊。”


呼吸开始变得困难。

高峯错觉整个剧院就像是沉入了深海,冰冷的海水从四面八方涌进来,他甚至能够感受到耳膜因水压而产生的钝痛。虽然自己曾无数次窥探、猜测过对方隐藏起来的秘密,但如今真的得见,却意料之外更为心痛。他如同被粘黏在舞台的一角,甚至无法再向前一步,像个无生命的布景装置,一棵枯萎的树,一块望不到天际的海岩。


守沢突然转过头来看着自己,如释重负的样子,“高峯曾经问过我为什么是你对吧?没错,的确是第一眼见到你时就仿佛看到了曾经的我自己,实在放心不下,不想让你重蹈我的覆辙。”

自己的猜想终于被证实,他艰难道,“……所以前辈是想让我成为像你这样的‘英雄’吗。”

被这样质问时,守沢随即愣住,他皱眉头,甚至看上去相当受伤,“……我从来没这么想过。”他的目光灼灼,“虽然从你的身上看到我自己的影子,但高峯就是高峯,这是我从一开始就告诉过你的不是吗?我只是…只是你不该被掩埋光彩而已。你有很多值得让人注意的地方,独一无二的,不是光说身高长相……”他说到这里时停顿了几秒,眼神都柔软了几分,“而是你的温柔,你内心难以察觉、但确实存在的渴望,以及在我眼中最为宝贵的笑容呀。”

 

恋心被对方毫无意识折磨着的痛苦如同一块被压缩的海绵,羞赧、自满、焦躁、迟疑不前、患得患失,种种酸涩的感情从空隙当中缓缓地溢出来。

 

 “……前辈你真的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高峯甚至感到自己卑微极了,在守沢的赞赏中如同无处躲藏的见光死的猛兽。

“什么?”

“那些只是守沢前辈你认为我拥有的东西而已,不是任何的谁,甚至不是我自己。”不要自作多情了,高峯,他不断这样告诫自己。

“不是这样。”守沢难得焦急了起来,“我能感受到的,这都是你与生俱来的。你并不是不相信其他人,高峯,你只是不相信你自己而已。”

“守沢前辈你跟我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呢?你真的觉得我有这样值得你如此偏心的价值吗?我知道的,前辈是想要做英雄的对吧,英雄不应该是对任何人都平等的吗?那就不要只把心思花在我一个人身上啊!”

“如果真的需要这样去做的话我也丝毫不会介意的,高峯,只要我能对你有所帮助的话。但如果这些只会让你感到痛苦,我就退出。”他因恇怯软弱而想要尽力驱赶走的人却这样说道,坚定不曾动摇。

高峯几乎哽咽,他还是对这个人毫无办法。“前辈你到底想做什么,你难道打算把所有都赌在我这样的人身上吗?”

“为什么要贬低你自己呢,高峯。”他抬头望自己,语重心沉。

“贬低自己的是守沢前辈你吧。”

“……什么?”

对守沢产生的巨大的‘野心’如同蛰伏已久的猛兽,几乎将高峯吞噬。

“说要离开退出是什么意思?是打算把所有责任都揽到自己身上?为什么守沢桑总这样自说自话?整日笑嘻嘻的,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是很帅气啊!就这样把背影留给我们。但你为什么不为自己想想?整日独自奋斗,你难道不需要依靠别人、不需要保护吗?”

似乎是被突如其来的爆发吓到,守沢几乎像是被扼住了喉咙一般,“……高峯你怎么……了……”

他其实是想再反抗一下的,再坚持一下,躲回他自己的安全壁垒。但他又怎么能真的隐瞒、拒绝已经被命运深深刻在身上的姻缘。高峯发着抖,比任何时刻都感到恐惧,又比任何时刻都充满勇气。

他走上前,低头看着对方——那个大了自己两岁的灵魂伴侣其实也不过只是个甚至比自己还要瘦小的普通人而已,“我怎么了……”他抖着嘴唇,打算孤注一掷,“因为我是喜欢前辈你的啊。”

 

——而你却从来都不曾知道,也似乎不在乎去知道。那样无畏而无谓,面对着我内心最懦弱最难启齿的私心。


舞台上最亮的聚光灯此刻就打在自己的背上,高峯于是用影子将守沢笼罩起来,一个脆弱的屏障,恐怕保护不了任何人,他想。

而守沢则仍处在震惊之中没有反应过来,脸色苍白——这怕就是对方曾经的模样吧,高峯甚至感到内心一阵如临大敌前的轻快。他没有说话,而是抬胳膊将短袖训练衫整件脱了下来,赤裸着上身,转过身去。

 

他在给守沢看他隐瞒了几个月、甚至曾打算隐藏一辈子的字迹——他们终究也没能抵抗的命运。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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