コナツ
🍕🍟养老。
不定期卖菜,且个人口味古怪。
 

《【翠千】命运革命 05》

守沢的伤好得算快,才两周的时间,就又在楼道里同学生会的人上演起你追我赶的戏码。

篮球部的训练也好、流星队的排练也好,一切恢复如初,对方依旧吵吵闹闹,也依旧从未放弃用那只温暖而有力的手固执的拉着自己。高峯甚至错觉,仿佛自己背他回家的那个晚上、看到他如常人一般无措的那个瞬间,都只是是虚幻梦境而已。

守沢依旧将那些个自己意外得见的秘密隐藏得很好,密不透风。但高峯又转念想,他也同样隐瞒着背后那串字迹的事情,这样算来,两人也是打了平手,各不相欠。

但不对,其实还是不公平的。他坐在教室里,眼睛虽盯着写满数学公式的黑板,实际上早已心猿意马。虽然他们仍对彼此有所保留,但是守沢已经明显取得了优势——

 

说到这里,高峯现在可能要承认一件事情,纵使百般不愿,但自欺欺人总也不是个办法——他可能已经极为在意起前辈了。

如果被兄长听了去,可能会一边剥去葡萄皮一边打趣自己这是喜欢上了对方。但他却极力避免使用“喜欢”这个词汇,因为若真的如此,那他的喜欢也实在古怪又实在懦弱。他的确想了解他、想接近他,但同时却又害怕窥探见守沢极力隐瞒的真相,害怕自己因受命运眷顾而得寸进尺,甚至破坏掉现在两人之间的平衡。如此挣扎着,迟迟不愿迈出下一步,心思也纠结成乱糟糟一团。

 

进入夏季以来,空气都逐渐变得滞缓粘稠。下午最为炎热的时段,好巧不巧,正是三年级的体育课时间。

临窗而坐的他,自然而然便向下望去。

三年A班的几个人躲在树荫下,守沢却是个例外,不顾其他人劝阻,甘愿继续晒着日光。他只是在那儿站着而已,却如同披戴着只有光线才能精密织成的衣袍,仿佛一个企图用一己之力来抗衡这毒辣太阳的英雄,而他的身后留下的则是浓重难以化开的阴翳——光越是明亮,影子便越是黑暗。

高峯不知道为何突然脑内冒出这样一句话,极其突兀,却萦绕在心头许久。

他想,这大概是很多人不愿去揣度、而守沢也不会轻易叫他人发现的事情。虽然光与暗的对比显而易见,但只要让人单纯的被光明所吸引,那么他们就会自动忽略掉那与之相连、无法分离的阴影——这正是守沢长期以来尽力去做的,虽不知是有心而为还是无意促成,但他的确做得相当之巧妙。若不是自己有幸获得对方的特殊关照,有着多于其他人几倍的同前辈相处的时间,那么,他恐怕也无法发现这其中的违和之处。

高峯从来不会刻意隐瞒内心当中消极的部分,这或许也算他独有的防护措施,借此试探着,好认清接近自己之人的真正意图。但守沢毕竟不一样,他是英雄;而外人对英雄是有着近乎冷酷的苛求的,若是他们了解到光明背后的一点脆弱和真相,怕是会像对待一株变异植物那样唯恐避之不及。

 

所以前辈才会那样笑吧。

虽然他偶尔能看透那笑容中的有所隐瞒,偶尔也会因此感到焦躁不安,但他自己也确实拿前辈没有丝毫办法。仿佛看见那笑容之后,他便失去了任何继续苛责对方的理由,心甘情愿的想要为他再守护那么一会儿他的秘密。

 

高峯拖着下巴,歪头思考了一会儿。

而楼下,守沢似乎是已经厌烦了休息或者等待。他跑向坐在树荫下休息的羽风和濑名,伸手拽着两个人,试图把他们拉回烈日炙烤着的操场。

 

梅雨季过后,阴霾的确如前辈所言被悉数扫走。明明不是辞旧迎新或者万物复苏之际,却有种万事即将进入正轨的舒坦清爽——高峯不清楚这是否是因为自己已经学会梳理思绪才落得心头如此清闲。

他心情舒畅的更换完校服,关上衣柜柜门,伸手去拿身后的背包。“……诶?”虽然心里已经猜出个大概,他还是小心翼翼转身,回头果然看见守沢正怀抱着自己的背包,一副整装待发、迫不及待的样子。

 

于是突然就又忧郁了起来。

 

“……那个……前辈,现在的确是放学时间了对吧,我可以回家了对吧。”他如此确认着,企图伸手从守沢怀里拿回自己的背包——这人居然不放手!对方令人意外的固执简直叫自己哭笑不得。

“听、听我解释,高峯。”

“不……守沢桑你还是先把我的背包还给我。”虽埋怨着对方,但他竟然也同样较起劲儿来。

“不要,把背包还给你的话绝对转身就逃跑了。”依旧嘴硬着。

“……逃跑的话也跑不过前辈的,这不是咱们认识第一天就已经确认的事情了吗?”

守沢似乎很容易便接受了这番说辞,终于放开手,“这倒的确。”他不知为何心情颇好,像是听说曾经大热的特摄剧即将播出续集一样,笑不见眼,“不过你就算真的想要逃跑的话,我也会把你追回来就是了。”

拜托请不要这样,真的很让人困扰。

高峯本打算如此反驳,却突然反应过来什么,即刻失去了声音,支支吾吾安静下来。他想守沢是不会明白方才那番发言所隐含的威力的。对方仍旧那样笑着,坦坦荡荡,任是再使人焦灼心动的话都不曾感到丝毫羞赧。于是高峯也只能举手投降,边朝门口走着边询问,“……所以说,是什么事情?”

“唔姆,离高峯家很近的那家甜品店,这星期开始卖刨冰了哦,要不要一起去?”

“想吃的话你自己去不就好了?”

“一起去不是更好。”他理所应当如此辩解,“何况有你在的话就可以多吃一种口味了!”

“……什么啊,原来竟然是这种理由。”察觉似乎自作多情了的人嘟嘟囔囔,随着向前的步伐都缓慢上许多。

 

应季而推出的限定刨冰果然大受好评。

幸亏放学后的太阳已经识趣的快要落山,不然排队的这二十分钟时间恐怕会让他失去所有水分变得像路边打蔫儿的野花一样干瘪了。待终于将刨冰捧在手中时,高峯甚至长舒一口气,仿佛才攻克掉一项极为艰难的任务,身心在放松下来的瞬间却仍旧感到疲惫。

相反,守沢倒是依旧精神饱满。“高峯,高峯你看!”他维持着还举着勺子的姿势,伸出舌尖,确认自己瞧见便又收回去,哼哼笑了起来,“舌尖被刨冰染上颜色了,是不是?”

他早就察觉到了,对方偶尔会坦露出来的让人难以理解的、忍俊不禁的孩子气。

“……恕我多嘴,前辈你可已经是高中三年级的人了。”他叹息,也剜了勺草莓刨冰送进口中。冰的凉和果酱的甜巧妙地融合在一起,炼乳将其变得更醇厚温和,舌尖口腔都得像是得到了慰藉。甜品总是最佳的犒赏,于是嘴角也禁不住上扬起来。

“唔姆,”走在前方的守沢突然停下来,回头看自己,甚至有些洋洋得意,“高峯现在也觉得来吃刨冰是很好的事情了吧?”

他赌气,不想作答,快步向前走。

 

他不得不承认,自己方才又看见了——站在树荫下的,虽不像艳阳中那般耀眼的、却仍旧身披零星光斑的前辈。

太阳,从某种角度上来讲本应是从未收敛起光芒的。他下沉,从这个世界消失,留下岁末的惆怅,却定又会从另一片天地间腾空而出。他不断地给予所有生命光与热,是再为公平不过的。

但此时此刻,高峯却意识到自己恐怕是守沢这般模样的唯一见证者。如此思量,才发现自己似乎不知不觉间就拥有了过多的特权——这个想法甚至叫他心存不安起来。制服衬衫的领子过紧,锁得他喉头发痛。

于是初次见面时便诞生的疑惑便顺理成章又重新袭来:对方明明没有提前窥见命运,为何却偏偏在人群中选中了自己。

 

“……守沢前辈。”他停下脚步,背对着守沢。

“嗯,什么?”

“……可为什么是我呢?”他嗫喏着,突然这样问道。

接受质疑的人也随着停下了脚步。

守沢没有立刻回答,只堪用那双琥珀似的眼睛看着自己。让人倍感陌生的安静里仿佛翻滚着即将破土而出的秘密。“没什么,”他低头,一晃而过的动摇,竟然没有企图用装傻来逃避这个没头没脑的问题,“高峯就是高峯,没有什么理由。”话毕,他又恢复成以往的样子,目光灼灼,却叫人读不出喜怒哀乐。

 

高峯知道对方可能又在欺骗他了,但很无奈,他却又无计可施。

他其实很清楚,自己背负着的字迹就如同催化剂一般,发酵膨胀,使他的内心不知满足。他知道守沢对于自己而言是命运安排之下的特殊之人,这是种单方面窥探结局的优越感,让他变得骄傲贪婪,也让他变得卑微畏缩。

——我对于前辈来说是不是特殊的那一个呢。

他如此迫切,想亲自向对方如此确认,但却还是终于忍住了。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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