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释解释缘由，发展发展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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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峯最终就只喝了那么一杯啤酒兑绿茶，大概是酒精摄入量过低，他仍旧清醒自律得厉害，回去一路走的都是直线，甚至连关门时仍不忘说了句“那么，前辈晚安。”

 

还是没从对方嘴里套出话来，明明哪怕跟自己稍微抱怨两句也是好的啊。

 

守沢挫败的蹲在地上，把头发抓成长角的小怪兽。他觉得自己就像个没头苍蝇四处碰壁，虽然工作一帆风顺，但教育后辈却一筹莫展。

他爬起来，把客厅的灯挨个按亮，又倒了杯牛奶。冷静下来后却仍旧按耐不住，他把牛奶一饮而尽，从西装外套掏出手机，终于还是打了通电话给人事部的同期，询问分公司制作部现在的部长究竟何人。

而电话那边也是早已准备好答案，时隔三年多，他再次听到那个名字：

 

佐贺美阵。

 

要说起这个人，可是曾经A社总部的名人——公司成立以来制作部最年轻的部长，平时一副懒散模样，到了关键时刻却极为可靠。守沢还是实习生时曾经跟着他跑过现场（虽然那时只负责订购便当），叫过他一声老师。而等他转正、终于办理好调往制作部的手续，这个老部长却一声不吭离职了。传奇于是乎又添了一笔。

没想到现在居然在分部任职。

守沢还没从震惊中缓过劲儿来，踩着地毯走了好几圈儿，没喝酒倒是差点儿晕了。

他翻出电脑里存的几年前的办公室联系簿，找到了佐贺美的电话。没了工作往来之后，自己再没联系过对方，甚至不知道他换没换手机号码。他输入串数字，觉得太唐突，于是删掉，但又不想放弃，就重新输了一遍，终于鼓起勇气按了拨出键。

短暂的等待音，那边接了电话，“……嗯，喂？哪位？”

有些熟悉的声音，守沢便壮起胆来，“您好，请问是佐贺美老师吗？不好意思现在这个时间打扰您，我是曾经在您手下做过实习生的守沢……”

“守沢？”三秒钟，不长不短的思考时间，“啊，守沢千秋。”甚至没犹豫。

对方竟然还记得自己的名字让他有些意外，“没错，是我！守沢千秋！”

“……声音太大了。”

“诶？哈哈哈，不好意思。”他突然想起以前佐贺美也这么嫌弃过自己，“我现在在总部的创意部一组，啊、就是以前的制作部。曾经多亏了您的关照。”

“我知道，不然也不会把他调到你们那儿去的。”

“他？”守沢思路没跟上，下意识就反问。

“高峯呀。高峯翠。你隔这么长时间突然联系我，不是因为他的话，我可想不出其他理由了。”

脑袋被蛰了似的刺痛一下，守沢不禁愣住，后明白过来电话那边也是心里早有数，便不拖沓，委婉的讲了一下公司里近些日子的传言，罢了，终于问道，“所以，高峯……究竟是为什么会把他调到总部来？”

佐贺美咳嗽了几声，开口也是老烟嗓了，“看样子你也知道千叶那件事情。也不能说是谁的失误，天气变得突然，没人说得准。但工作经常就是这样，非要找个人作替罪羊担责任才行。高峯的前辈因为这事一直对他有怨。这样的指导前辈，怎么可能带得出好学生……”

这番话立刻揪住守沢的痛处，他沉吟道，“……我明白。”

对方似乎想起什么，却笑了，“我知道高峯，而你会特意打电话来问，想必是也看出来了，这孩子是块璞玉，还能雕琢，关键看跟谁。调到你们那儿确实是我的主意，换个环境对他来讲是个好机会，有人逼着他往前走，没准真能成事儿。”

 

被赋予重任的人后来翻来覆去半个晚上，一直在想佐贺美部长最后语重心长说的那番话。

 

“摸黑往上爬不是容易事，更何况高峯习惯性自我否定。单纯的劝说和鼓励是起不到根本作用的，守沢，让高峯体验一次成功的成就感吧，尝过一次，就忘不了的。而这种事情，只有你能做得到。”

 

无能为力是种会自身繁殖的消极情绪，以啃噬信心为生，慢慢累积，不知不觉就拴住自由人的双腿。守沢深谙这其中苦辣滋味，毕竟他当初也是花费不少心血、承担了许多莫须有的怪罪才迈进创意部办公室的大门。什么社内之星，也不过是咬牙跪在地上一块一块碎片拼起来的而已。

他曾经和他同病相怜，所以守沢才更能拉他一把——这恐怕就是佐贺美的意图了。

 

第二天不到11点，高峯家的房门就被人敲响了。

他才搬来这里两周，没跟任何邻居打过招呼，也没网购任何商品，想不到谁会在周末这么闲来打扰自己睡懒觉。这一周简直累死人，他可是本打算睡个昏天黑地的。高峯翻个滚儿，花了几秒才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啊，守沢前辈。

敲门的频率快了几分。他躲在被子里抱着三丽鸥新成员小拖把缩成一团，拒绝面对现实。

 

守沢神清气爽，守沢心情舒畅，守沢嗓门巨大。

高峯穿着睡衣愣了一会儿，头皮发麻，感觉这一道玄关仿佛隔了完整的天地。

 

“什么高峯你还没起床吗？”他穿着拖鞋，所以自顾自就走进来了，站在客厅好奇的上下打量自己，“都这个时间了，周末也不能这么懈怠！哎对了，我定了披萨饼的外卖，我记得你喜欢披萨对吧？中午一起吃吧。”

高峯像个休眠期的火山口，肚子里滚滚火气都憋着不能发作。

“我没有什么安排，自己一个人待在房间怪孤单的。高峯你呢，周末有什么安排？唉，你就还像往常一样，我不打扰你，你做自己的事情就好。”

“……什么都可以吗？”高峯却不抱希望。

“当然呀！”

“很好，我想自己一个人待着然后把守沢前辈送回他自己家。”他面不改色心不跳。

守沢干笑两声，“……哎原来你这么嫌弃我的吗。”

高峯被他瞅着瞅着就心软了，一低头，便投降了。“……算了。但是，说好了，吃完午饭就回去。”

 

守沢坐在客厅沙发上等高峯换衣服洗漱，他抱着双腿，眼睛环视四周，雀跃得像个小学生。

十分钟，高峯又重新走了出来，刘海儿被一个卡子别着，顺到耳后。他进厨房烤了两片面包，又算是招待，给自己沏了一杯果茶——加了蜂蜜，比往常更甜些，守沢甚至觉得高峯可能还记得自己昨晚不喜苦的抱怨，但只妄想了那么几秒，后来便觉得是自作多情了。

他捧着热乎乎的果茶，参观了主人的房间。

然后他被床上、床头柜上和窗台上数量之多的玩偶震住了——各地方的代言吉祥物；水族馆纪念商品；独立设计师的限量品；情人节、万圣节、圣诞节特别版公仔……把不大的房间围得严严实实。他突然想起昨晚佐贺美部长讲起第一次在招聘面试会上遇见高峯的事情。

 

他问，你猜高峯为什么会投简历到A社？

守沢只老实道自己的确想不明白。

对方便解释说高峯他啊喜欢玩偶，选择A社也是因为他们长期跟市内玩偶博览会合作。面试时，年轻人被问到是否了解过A社做的活动策划，就一股脑说了对玩偶博览会的见解。刚开始还磕绊着，后来越说越起劲儿，甚至建议道应该提前做调查，把人气玩偶放到中心舞台开展互动活动；应该联合厂家推出博览会限定产品，云云。

 

“这样实诚纯粹的年轻人可真是不多见了。”对方最后这样感叹。

守沢倍感欣慰，便也跟着笑了起来。

 

是啊，像他这样，能喜欢一件事情，能坚持喜欢一件事情，能这么无杂念而热忱的关注并谈论一件喜欢的事情，实在是很难得了。

他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回头，看到高峯有些拘谨的在那儿站着，战战兢兢，大约是生怕自己一句话，就要摧毁他对这些宝物的热爱。他于是做了个深呼吸，坦然看着对方，笑嘻嘻哑声道，“真好呀，高峯。”

“……什么？”

他走过去，伸手摸了摸他的头，“被这么多玩偶包围着，连做梦都比其他人舒畅愉快许多吧！”

 

守沢和其他人不一样，高峯看着他的眼睛，突然这么想到。

他明明直率赤诚得像团火，但说出的话却又温柔似午后平静的海，潮涨潮退，把那些个杂念嗔心都揉碎了、抹平了。汪洋大海，什么戾气和责难都不剩下，唯一颗纯粹而不知的心。

 

“高峯……？”

 

他被唤一声，还没来得及应，又被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吓了一激灵。

守沢拽着纪念挂件把手机从口袋里拎出来，看了眼来电显示，“大概是外卖已经送到了。公寓管理员一般不会放行他们上来的，我下去取一下。”

“……我…”

“什么？”

“呃…我说我去取吧，前辈。”高峯欲言又止，用指尖揉耳朵，两重热度相交融，烫得更厉害了。

“哦？很积极嘛。那就麻烦高峯你啦！”

 

守沢能看出高峯眼睛里难以察觉的意外与欣喜，但既然会显露出这份感情，便也说明他之前怕是受过不少偏见苛责的。万兽之王如狮子都会失去勇气，更不要提这看起来人畜无害的青年了。他想起方才高峯的模样，觉得惹人怜爱又讨人欢喜，心被温柔的手抓了几下，痒痒的。

 

下楼跑腿的人再回来却成了半个落汤鸡。

他们住三层，上楼下楼，拿个外卖，不过六七分钟的事情，感觉雨神降个雨连工具都来不及掏出来。守沢26年没见过这么邪门的事情，盘腿坐在沙发上惊得眼睛都不眨一下。

“……前辈你别光看了，帮我去浴室拿一下毛巾可以吗。”他把捂在怀里的外卖袋放进门厅。

他连连点头，一步三回头，从浴室取了毛巾帮高峯擦脸擦头发。

高峯把发卡取了下来，像只大型犬，任自己摆弄。守沢心里乐，嘴上就忍不住打趣，“原来有这么夸张的？明明窗外现在都是晴天的，难不成只你头顶上有一片云？”

他神情恹恹，见怪不怪，“恐怕是这样。”

“有什么解决办法吗？”他追着湿漉漉的人，见他回屋换了身干衣服。

“……不知道。”高峯皱眉思索了一会儿，思绪就飘远了，“……以前哥哥倒是说，我这个样子恐怕只有遇到个出门永远晴天的人才能相抵消了吧。”

守沢倒是很认真的在思考这个假设，圆眼睛眨了眨，“如果能遇到就好了呢。”

高峯苦笑着应付了对方突然而来的兴致，“……其实最近这些日子已经很少遇到阴雨天了，我还想……”他突然意识到什么，愣了半晌，话都没说完。

“想什么？”对方自然不会放过这半句话。

各种可能性在他的脑袋里像被撒了飞行魔粉，四处乱蹿。如果没记错的话，自己每次跟守沢一起回家都能幸免于难，哪怕前几分钟还大雨滂沱，只要对方一来，就会见晴。昨晚也是，从酒馆回来那么长的一段路，却连片乌云的影子都没见到。高峯心乱如麻，偷偷抬眼瞧了眼守沢。

对方倒是坦诚地迎着他的目光，歪头疑惑道，“怎么了？”

 

看来这人倒是对自己晴男的属性一无所知。

——TBC——